[自留习作园地]

叫不醒的“书呆子”里,还有谁?

小 鹰


看了拙作《醒醒吧,书呆子们!》,有一位中年朋友好意提醒我,“由于现实和时事的原因,文革历史逐渐被人淡忘。我认识的人里面,似乎对文革关心的不多。现在上班族工作节奏快,喜欢看点轻松有趣的消息和短文。”

又说,“你推崇鲁迅,花那么多的时间和别人辩论关于鲁迅的那些陈年往事,值得吗?”

他指的是《转了“基因”的“钱式鲁迅”》等几篇。

的确,“五十年前的‘文革’,与我何干?一百年前的鲁迅,又与我何干?”──常有人这样想。

中国人善忘历史,只顾眼前,冷酷犬儒,一盘散沙;犹太人却不忘,不断反思教训,谴责法西斯,死磕到底,而且代代相传。

如果不关心文革,忘记文革,那就像温水中的青蛙一样,早晚会被煮到毛式“社会主义”的“大锅飯”里去;而若是不能正确认识文革的本质,则难以学会分别真假善恶,又去膜拜新的专制强人,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美国,戴上个红箍或红帽,再去当一次“红卫兵”。

所以,我说的“书呆子”不只是後者,也包括那前两种“不关心文革和忘记文革”的人。“书呆子”,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友善和得体的称呼。

文革得以发生,其基础正是在于中国社会长期封建专制的性质,而没有什么人比鲁迅更看得透中国社会和中国文化了。

如果读不懂鲁迅,那就读不懂中国。

一些网民,像华老栓茶馆里的看客一样,一辈子活得麻木不仁,天天沉溺于“看阔人如何摸牌,明星如何打嚏”。“开心是自然也开心的。但是,人世却也要完结在这些欢迎开心的开心的人们之中的罢。”(鲁迅,《帮闲法发隐》,“准风月谈”,1933年。)

我们多数人,平时“浑浑噩噩”,“麻木且冷漠”,一受蛊惑,便“血脉偾张”,变得“愚昧又狂热”,和鲁迅百年前笔下的人物,没什么两样。

现代轻薄文人看鲁迅的《祝福》,往往不得要领,大多调侃祥林嫂来回讲同样的故事,“我真傻,真的,我单知道……”,全篇他们只读懂这一句,就哈哈哈,然后开骂鲁迅。

现在揭出这麼多拐卖妇女儿童的事件,他们应当知道,鲁迅早就痛斥过的中国社会“人肉筵席”之残忍了,且几千年不变,于今为烈!

不知道这些小样们看到现代的“祥林嫂”们,还会哈哈哈吗?

这就是鲁迅,鲁迅一点也没有过时。

可是,现在有人疯狂地打压他、曲解他、丑化他、甚至给他“改造基因”,这是我不能容忍的。

同样,对于文革,有人偷换或混淆概念,掩盖或歪曲历史,替毛涂脂抹粉,这我也不依不饶。

文革时的那些政治斗争,在那个时代是“家喻户晓,老幼皆知”的事。当年追随毛文革倒刘踊跃者,多是“优势群体”[注]里的人,现在做文章“反思”的,还多是这帮人。不过,其行文常否认历史,造句又颠倒黑白,很难说是没有成见、偏见或私心。

[注]按照杨继绳“文革史”《天地翻覆》的定义,“处于优势群体的人包括:党员、团员、靠近领导的人、劳动模范,出身于革命干部、工人贫下中农家庭的人。这些人在不仅在入党、当官、分配工作、调整工资等多方面享有不同程度的特权,而且有整别人、自己不会挨整的特权。他们是党和政府信任的、依靠的对象,是党组织多年培养、训练的积极分子。”

况且,他们之中的一些人,至今仍坚持实践1957年“反右”初期党员干部“要硬着头皮顶住”的“最高指示”,对任何批评一概“置之不理”。

网上有说,“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”,恐怕就是这个道理。

我对他们不寄什么希望。

倒是一些更年轻的人,也许会客观地判断文革是非,并理性地思考历史原因,如果他们已经觉醒了过来,不甘继续做温水中的青蛙的话。

文革和鲁迅,这两件事相互关联,都是我的责任。

无论如何,我还会尽力而为,狂吠不已,即使无人理睬。

写于2022年2月16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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